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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客栈,昭奚旧草

发布时间:2017-10-27 17:24:22
核心提示:  《昭奚旧草》作者:书海沧生编辑推荐◆从不知相思,安知相思死。◆《十年一品温如言》后书海沧生首部古言华章巨献。◆旖旎绮
  《昭奚旧草》作者:书海沧生

编辑推荐

◆从不知相思,安知相思死。

◆《十年一品温如言》后书海沧生首部古言华章巨献。

◆旖旎绮丽的古风画卷,倾尽山河的旷世绝恋。

◆奚山望岁三百年,公子扶苏胡不归。前世今生一双人,生死轮回未央情。

◆“我得宠溺他一生一世,做个他,像他待我那一辈子。惟愿他,此生便是那个前世懵懂的我,被钟爱,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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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炎宏土,华国上百,诸侯分封,集为国昭。史载杂项三百余万册,册中八万万人,万万人中各自寥寥,只手翻过五十年,不过春花落下的一臾。

那书中有座海棠园,园子里有个长不大的孩子,园子外有个暖不热的公子。

那书中有池太液水,一池之内是绵延的殿和绝望的公主,一池之外是不散的雾和向道的相爷。

那书中还有座青山,青山上有雪,青山下有个姑娘。姑娘喜欢看人,她盼着那其中有她的哥哥,背着她,带她回家,带她出嫁。

待到嫁给这世上最好的儿郎,便有人等她长大,有人带她去看海底的白珠、悬崖上的红花,欢喜她欢喜到打仗吃酒读书抚琴都忍不住带在身边,山高水长地过一辈子。

那一年,天还不算暖和,我去见了道祖。以前我从不信神,因为信了神,就要相信报应。我害怕报应,所以不想信。后来神果然没有来,但报应先至。

我死的时候,孑然一身,手中只剩下一枚棋子。我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人拿走,然后不知送去了哪里。没人知晓这枚棋子的秘密,可等它被有缘人识得,那大概又成了一件伤心的旧事。

我听着招魂的铃声,就这样飘飘荡荡地坐上了涉水的马车。不,准确地说,这不是一匹马车,拉车的是一只白鹿和一头獬豸。所有的人都下车了,然后在浓雾中消失,只有我留在这里。穿着白衣裳和黑衣裳的驾车人问我想去哪里,我说,除了大昭,哪儿都可以。

他们相视而笑,那笑容有我形容不出的凄凉和压抑。白衣的少年在空中甩响粗麻制的鞭子,白鹿和獬豸受到惊吓,竟腾空而去,在云雾中疾驰,不吃不喝,融入天际,像两匹真正矫健的天马,在霭中飘荡了三百个太阳升起落下的日子,把我带到了道祖的身旁。

我说,我有三个问题。济南信息港www.jinan6.com这样的报道

他却笑了,“可你死前只留了两句话。”

“我死了,谁来替我?”

“你既可以当万人用,天子自有万人来替你。”

“我死了,谁在哭我?”

“你的父母没有哭泣,你的兄长没有哭泣,那个为你哽咽的人在三十日后也渐渐平息。”

“我死了,谁来祭我?”

“你的坟墓暴晒荒野三十年,寒风吹打三十年,雨雪融骨三十年,路旁一个年迈的乞婆不忍,为你奉上一碗饭。”

我垂目,他却道:“你还有一世来生,大抵也是时运不济,但有人为你留了一线生机。”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道:“这个人须得答对我的问题,才能救你。”

我心中觉得有些趣味,便问道,什么问题?

“皆是些一念之间的选择,你无须知道。你能来到这里,便是心中有所不忍,有所期望。如不消除,反是祸根。如此,便说出来,我与你开解。”

我有些茫然,许久,才叹息,用手比画道:“我家中有一个这么大的小友,还未成人,我已不在,心中难忍酸涩。另外,我此生只筹划了一桩壮举,却又如此年纪逝去,终归意气难平。”

他捻了捻洁白泛着冷光的胡须,指长而腹纹玄妙。他说:“这样吧,你也来回答我这些问题。我让那人自己决定救不救你。”

我看了看他,摇了摇头,“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了。”

道祖的眼珠中透着一点灰,他似乎很苍老了,老到不愿意理会凡尘的一切,老到看见方圆也就只是方圆。他伸出手指一弹,我便无法视物了。

“你现在只剩下心了。我只听它的。”大音希声,震耳袭来。

“前世替你的人你来世要还他们什么?”

“前世替我的人我来世去做他们。”

“前世哭你的人你来世给他什么?”

“前世哭我三十日的人我来世与她做三年的夫妻。”

“前世拜祭你的人你来世送他什么?”

“前世偶然拜祭我的乞婆,我来世给她三年的爱和一辈子的荣华。”

前传?奚山

奚山,正源时古山,贫瘠无食。

——《丘陵记》话古人

奚山是个穷得要死的地方,我时常饿着肚子,把果子和妖怪让给臣子。

我的臣子现今只有一家人。它们姓翠。翠元是父,三娘是母,儿孙共计三百余人,皆是公猴子。

它们家常常办喜事,酒席却没什么好东西,采一篮柑橘,叉一只猪妖,给我磕磕头,认认主公,就算了事。平时都是半饥半饱的,只有这些日子我不用顾及君主的体面,可以大吃一顿。可是一年中有果子的日子也就是冬天,我们家的山头邪门,虽然种什么荒什么,但是柑橘肆虐,一到冬天,撒种即成,不几天,满山好像流出了一条黄色的河流,酸味扑鼻。我家的柑橘都是酸的,无一例外。柑橘酸得倒牙,多得人吃到吐,大婚的时候为了好看摆上一些,可是谁还稀罕呢?三百多双水汪汪的眼睛都是盯着那只被叉起还弹蹬着的猪妖。

三娘分明吸溜了一口口水,还鄙视我道:“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这话按说该是翠元听的,古来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有指着一个人过活,一家老少全拴在堂堂君主裤腰带上,养不活,君主还得挨骂的憋屈事呢?她家的男人难道不该发自内心敲击魂灵地反省吗?

我在活着的猪妖身上狠命地咬了一口,妖气肉香血腥气霎时四溢。那妖飙了眼泪,哀号良久:“咬死人了哦,奚山家的饿疯了哦!”

这头妖是我在隔壁翠蒙山君家猎来的,据说这小东西会唱歌,可有意思了。平时是翠蒙山君的小宠物,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还穿金丝袍子呢。翠十六娶媳妇,我蒙着块黑布就到隔壁山头偷肉去了。饿得太狠,我跑不过那些膘肥体壮的妖,后来我气喘吁吁的,实在跑不动了,只得回家,谁知远处冲来一坨金晃晃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尖叫一声,回看我一眼,噌地一下撞到了树上,长长肥肥的猪鼻子都扁了。

它打哪儿冒出来的?这是个值得思索的问题。但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多年之后,我的美貌再一次把猎物迷倒。

我舔舔那口血肉,囫囵吞下去,才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对孩子们道:“你们吃吧。”

虽说每一次,我还没吃第一口时,它们断然不敢吃,但是当我咬完第一口,剩下的也断然没我的份儿。

唉,这样一头肥软的猪,虽然是头成了精的,大了些,但是三百多人,一人几口,也就没了。大概多蘸一些面炸一炸,才显得量多一些吧。我很落寞地看着翠十六的媳妇一脸沉痛地跪了。我,这孩子,从被十六一把捡起来,看着那张英俊明亮的面庞微笑欢快地说着“啊呀,找到媳妇了”的时候,想必决计没有想到这样面容的背后竟是一个这么穷且穷得很无耻的家吧。

他们今日为数不多的良心还算没被狗吃了,炸好的肉丸子也分给了我几块,我看着十六媳妇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吃,愁眉苦脸地担心下一刻就会吃完,吃完了这辈子再也吃不到的模样,啊呜一口,把她碗中剩下的肉丸子全吞了。这孩子瞬间崩溃了,几近咆哮地喊了一声:“君父!”我嘬嘴学掉牙的老爷爷慈祥和蔼地道:“孩子,人生是这样的。”

每一个进门的新媳妇都经历过我这样的训练,所以很习以为常且淡然地剜了我一眼。在奚山吃饭是这样一个流程,先吃猎物,没吃饱的开始啃锅巴,啃锅巴啃不饱的喝稀饭,喝稀饭还是喝不饱的危险分子,只能很遗憾地吃柑橘了。

山上有一条唯一的河,河水盘山,清得见底,可底下没鱼。我不爱照镜子,也不爱洗脸,除了照顾柑橘要引水,一般我不往河边凑。几百号人挤在河边陶醉地对着河水梳头整衣、秋波四散,这场面太壮观了。我的臣子们没有别的任何不良嗜好,个个貌美能吃身段好,独有一点不大好,爱照镜子的毛病啊,永远改不了。

我在自家山头混了三百余年,养了一窝臣子,虽说山小了些、妖穷了些,可走出去人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虽然那些脸庞在我扬长而去之后,便侧过身去偷笑,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我要的体面不多,只图大家见面时还能行礼问好。说到这里,我便想起窝气时即使颜面尽失拼个你死我活也要让对方不舒坦的三娘。三娘酷爱泼妇骂街,我酷爱三娘。

诸位听到此,想必也已知道,我是个山大王。虽说妖界的山大王,打杀劫掠和人间的山大王没什么不同,可是我是正儿八经有诏书的一山之君,即使诏书是某年某月某日从天上掉下来的,但是在挨砸的一瞬间,我还是有了光荣的使命和任务:养活臣子以及……擦星星。

前面这个说过了,臣子们的祖宗并非猴子,而是猴子的师弟,虽然他们长得猴样,但是张开血盆大口的一瞬间,谁信啊。至于后面这个,是我非常痛恨但是又不得不做的工作。当然,不止我要做,几乎每个山头的山君都会领到类似的差事,或擦掉星星们满身的灰尘,或是剪开整天黏在一起不务正业、只知家长里短的云朵,有时候有些背的被派到太阳那儿洗澡搓背,回来那张脸晒得跟雷劈过似的,黑得分不清前后。当然,诸位看官兴许疑虑,我们可以不接旨,不理会嘛,但您须知,我们个个膘肥体壮,身为一山之君平日也是吃人不眨眼、杀妖不费力的,倘使不是每年总有几天莫名其妙地飞升到空中,不干完活便不放我们着地,任我们在空中哆哆嗦嗦飘荡,谁肯老老实实干呢?

那些星星都是些小孩儿,话多得不得了,不陪他们说话玩耍就哭、就闹、就不肯发亮,有些还有洁癖,嫌我的汗巾不干净,扭过脸不肯擦,非得让我忍着恐高症去天河旁边洗干净了,才肯回头。这些娃娃老问一些傻不拉唧的问题,让我这个聪明绝顶的妖难以忍受。譬如,总有一些奶声奶气地望着更高处问:“奚山君,你说天上有神仙吗?”

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没有,坚决没有!有谁见过神仙啊?愚儿。没见过的东西,老子一概是不认的。

只是,我每次干完活,腰酸背痛地脚着地,家里的那**猴子也开始叽叽喳喳道:“君父,您又去瑶池宴了啊?”

“是啊,可不是嘛,吃了十个蟠桃,撑得直不起腰了!嗬,每一个都这么大,跟脸盆似的!”

“哎,不对啊,君父,信正山的信正山君说,蟠桃跟碗一样大。”

“啊?噢!可不是嘛!他生得没我高,人品没我好,西王母说了,信正君还不配吃脸盆般大的!”

“那,那天上的仙女漂亮吗?”

“漂亮,长得跟人间的年画似的,虽然跟我比还差一点!”

他们听完这句,一般就很折服地走了。

所以说,对待不同的受众,领导者讲话,还是很需要艺术的。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我还不信有神仙的时候。我认为这世上除了人、鬼,就只剩下妖了。而那些年前,我的身边除了翠家,还有两个家臣,一个唤秀提,一个唤阿箸。秀提和阿箸还小的时候,七百里远二流八源之主年水君办了个学堂,不收学费,只论人品。秀提说他想上学,虽说以他的学识,上学很多余,但想想这孩子品性沉默温柔,恐怕因与猴儿们玩不到一起十分寂寞吧,再加上当时翠家的十七、十八、十九刚刚化成人不久,还留着猴儿性子,整日把山里山外闹得鸡犬不宁,天天都有妖来山里哭诉告状,实在难管教,我略一思索,便用红纸写了个拜帖。那时候我从家里带的钱财还没吃光,便到人间买了些东西,扯着十七、十八、十九的小手,带着秀提和阿箸这两个孩子,去见年水君了。

年水君的府邸奢华不奢华我不知道,只是,我们几个陆上的妖,看着澎湃翻滚的渺渺碧波却傻了眼。怎么去见?下水这种事,有修行的妖辟水倒也不算难事,可是这处显然不是我们家那小池子,辟水一会儿,茫茫四处,也摸不到路啊。

翠元与年水君一处修行长大的,但他当时与水君闹了别扭,不肯同我一起来,我们几个傻了眼,便蹲在江边,看着四处的水犯愁。十九啃了几个果果,便不肯老实了,闹着要回家。我正作势要打他的屁股,那与水相接、青碧的天上却霍然劈出一道白光,闪瞎了老子的双眼。

抬起头,晴朗处竟缓缓步出一个红衣袅娜的……老头子!那老头儿胡子银白,扑撒一身,眉毛颇长,到了唇边,黄橙衣衫,红光满面。我当时想,他想必也是同我一样,刚服完天上的苦役,被云头莫名其妙地送了下来。只是令人不爽的是,我先前被送下来的姿势显然没他好看。我问他:“您又是哪处的山君?这次分到几等席位?吃了几个蟠桃?”

这是我们山君之间的暗语,意思是,哪个山头的,是去擦了星星还是伺候了太阳,总共干了几天活。

那老者一脸诧异,倒也笑道:“不想遇到一位山君。我正要去赴宴,席位想来也还算靠前,今年桃儿熟透了,那几株名贵的蜜里仙远远闻到,香甜不赖。只是贫道看到人间有异光,遥遥望去,光色清而纯正,应是个仙根,竟合了老儿的眼缘,这才顾不得贪嘴吃桃儿,下界来讨个徒儿。”

郑祁眼睛一暗,想起什么,吩咐厨子用雀鸟的肉泥裹时令蔬菜,做成肉丸子,命人给家中老少一人送了一份,让家仆记下各人的反应。

这方报完小夫人吃完吐了,郑祁还未放心展颜,那方却道夫人吃完也吐了。

郑祁关切去问,大夫却道是夫人有了身孕。郑祁大喜过望,一连几日都欢喜畅快至极,同平王世子吃了几回酒,那奉娘也在,望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倒也怜惜,便命人赎回家中,放在妾身边暂且当个奴婢。

奉娘善剑舞,年幼时曾有缘跟舞姬公孙娘子学过一段时间,一招“流雪回”学得最像。素裙翩飞而宝剑起,白雪回落则锋寒厉,黑发随风与长袖齐飞,腾跃而使人不知惊鸿何方。

奉娘时常在妾身边舞剑,谦卑而惶恐。妾倒也自然,席地坐在花树下静静观看,常常一语点破奉娘舞姿中的疏漏之处。下人们看得如痴如醉,对妾所说的话颇感不屑,不过贫家女子苦出身,还能懂得“挑金楼”调教姑娘的高明?日后都是妾,谁还高谁几分不成?都是玩物罢了。

郑祁从不许下人身旁携带尖锐锋利之物,虽喜爱奉娘舞姿美妙,但每次舞完,剑还是要收好封库。随着国公寿辰临近,郑祁又命奉娘改良一番,用绸代替剑,在宴席之上献技。

妾是夜却未读书,她坐在树下静待奚山君。

奉娘早早睡了,迷迷糊糊中只看到窗外一盏暗黄色的灯笼,她披了件衣裳,隔门问道:“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您为何不肯请大夫,苦苦撑着?”

妾已经失眠五日,日日头痛欲裂。她以手撑额,另一只宽大的袖子却挥了几挥。奉娘再也无话,又叹自己还是天真,只得告退。却听妾问道:“奉娘,你说,孤还有没有活路?”

奉娘心中一颤,鼻中却有些酸意,“您是雀王,雀不曾死,王怎会亡?”

妾却淡淡地笑了,“粉饰太平亦是女子的本性吗?”

夜风吹起妾的衣袍,她头顶上的花树沙沙响动,摇曳许久,才坠下一枝花苞,抖落在青石上。她拾起花苞,眯眼道:“须知万物皆有少年早衰之时,焉知我便强过谁?”

忽然,树上却倒垂出一个脑袋,晃着黑眼圈笑道:“你是我的妻子,自然强过这世间千千万。”

妾抬头,那双不甚漂亮的眼睛正望着她,目光炯炯,似贼也。

她席地而坐,他一个倒垂晃落许多花叶,全落在她的素衣和黑发上,还带着淡淡香气。这花别名叫“今朝”,素为已故国母秦氏所钟爱。

妾似乎早料到他会提到此处,问他:“你夜夜寻来,似冤鬼缠身,让人烦恼。既然这样自信,可有信物?”

奚山微笑,从锦衣中掏出一片红锦包着的竹简,抖落开来,“有你太太太太爷爷的婚书为鉴。”

而后奚山挠挠头,伸出四个手指头,纠结着浓黑的眉毛道:“一个太七十年,四个太应是……够了吧?”

妾接过书,上面的墨迹已略微腐朽,书着“乔公女,三百岁,太平日,嫁扶苏”十二字。书后的金泥却是大昭太祖的御印,渗入了书中脉搏筋骨,似乎不曾淡过。

妾的头忽然剧烈地痛了起来,手指骨节挣得惨白。垂额握住婚书,额上红印似一滴血珠,映着婚书上的金印,格外红艳狰狞。

奚山凝视她许久,才含笑道:“你看来很痛。”

妾停滞了许久,几乎喘不过气来,许久,才抬起头,逼近奚山的眼眸,黑黑的眼珠中空荡荡的,似乎化出胸中的最后一口热气,冷漠地问他:“此时不宜成婚,敢问山君,还需何礼,才算重诺?”

奚山君脚勾着树枝,肩窄而身长,身子晃晃荡荡的,显得有些凄凉孤独。他轻轻抱住妾的颈,许久,才轻轻笑道:“盖上指印吧。你死了,我找谁呢?”

五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这日子好在它明明没什么好的,朝中人人却偏偏能欢喜得像过年。这一天,是郑贵妃的父亲郑国公的生辰。而郑国公也是个妙人,生了个能生儿子的美貌女儿固然很妙,但更妙的是他生了个权倾朝野的贤臣郑祁。

那一天,今朝都开花了,一大片一大片地缀在枝头,俏生生的,蔚若云霞。传说昭王还是皇子的时候求娶先后秦氏,秦老将军曾刁难说:“若园中今朝花都开了,吾当嫁女。您生下来的时候虽是冬日,但臣听说宫中所有的花都齐齐绽放,连已枯死数年的金昙也连开八日不败。想来小女是个平凡人,出生时毫无异象,只有无名野树开花,何德何能辅助天命之人。”

求亲的那一日初初立春,金贵的花都不肯开,只有将军府园子内的野树开得肆意,满满的枝头,无香,好似打了这位金贵皇子的脸。可皇子偏偏不肯走,喝了三泡茶,依旧坐在园中看着野花肆虐灿烂,旁的名树枝头凋零。

老将军预备下逐客令,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却抱着杆长耙低头跑了过来,也不顾皇子坐在树下,拿着耙子踮脚捣花,似是撵人。老将军心中得意,面子上却喝骂她道:“没看到贵客吗?无礼至此!”

当年的三皇子微微一笑,道无妨,轻轻站起了身。谁料那丫鬟却轻声道:“**方才也骂奴婢,说今朝花都开了,怎么还不给她制新胭脂添妆!”

老将军冷哼道:“只开了野花,何时都开了?”

丫鬟义正词严道:“老爷请看,此树别名‘昨昔’,此花正叫‘今朝’。”

老将军脸气得通红,咬牙问婢女:“几时改的名?”

丫鬟捧起脚下的野花,微微抬头笑道:“昨昔还是今朝,您问哪一个?”

老将军看到婢女的模样,忽然目瞪口呆,“你你你怎么在……你给我滚回去……滚回去伺候……**!昨昔今朝都不许妄想!”

小婢女小脸莹白,还带着微微的绒毛,稚气地问他:“那奴婢替贵客问一句,若此花结果,便叫‘明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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